第(3/3)页 成亲那日,陆玄舟没穿锦袍,只着一身粗布新衣,给阿禾戴的银簪还是用卖粮的钱打的,却比当年西南齐王府的金钗更让人心安。 陆承钧的日子也添了暖意。儿媳阿禾每日给他熬药时总多放块红糖,孙子牙牙学语时,第一声“爷爷”让他枯瘦的手都颤了颤。 他常坐在门槛上晒太阳,手里摩挲着那根陆玄舟做的木拐杖——拐杖头刻着小小的稻穗,是陆玄舟用劈柴剩下的边角料磨的,糙是糙了点,握在手里却暖烘烘的。 那年秋收后,两个西南旧部裹着夜色摸到杂货铺后院,怀里揣着用油布包着的兵符和一小袋碎银。“少将军,西南军旧部还念着您,只要您一声令下……” 陆玄舟没等他们说完,就把东西推了回去,声音比院里的井水还凉:“我现在是陆家郎,种三亩地、守个杂货铺够活了。这些东西分了吧,让弟兄们买牛种田,别再想打仗的事。” 陆承钧恰好端着药碗出来,听见动静咳了两声:“玄舟说得对。当年我争权势,落得断手的下场;你们若还念旧情,就该让他安安分分过日子。” 他瞥了眼兵符,又看了看院角堆着的新收玉米,“钱财再多,不如粮仓满;兵符再重,不如儿孙绕膝。”旧部看着爷俩眼里没了当年的戾气,终是叹着气走了。 有天夜里下暴雨,杂货铺的屋顶漏了雨,陆玄舟踩着梯子补瓦,陆承钧在下面递瓦片,拐杖靠在墙角被雨打湿。阿禾在屋里哄哭闹的孩子,隔窗喊:“小心点!别摔着!” 陆玄舟应着,脚下却踩滑了,陆承钧下意识伸手去扶,忘了自己只剩左手,踉跄着差点摔倒。父子俩在雨里对视一眼,没说话,却都笑了——当年谈判桌上的剑拔弩张,早被这烟火气里的扶持冲淡了。 深秋时节,父子俩在院子里晒谷,金黄的谷子堆成小山,陆玄舟的儿子在谷堆旁打滚,沾了满身金粉似的。陆承钧的笑声混着孩子的嬉闹声飘出院墙,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 陆玄舟望着这景象,忽然明白:所谓解脱,不是放下仇恨,而是放下对权势的执念;所谓归宿,不是金碧辉煌的王府,而是这烟火气里的一粥一饭,一田一院。 风吹过院子里的向日葵,花盘沉甸甸地朝着太阳,像在诉说着一个卸下盔甲的故事——曾经的西南齐王和少将军,终究在田埂与市井间,找到了比征战更安稳的人生。 第(3/3)页